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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7章(吵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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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7章(吵架)

沈暮深一句話, 震驚顧朝朝三百年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才回過神來:“……誰勾引你了?!”

“我都感覺到了,”一張大狼臉氣壓極低, “把你的腳從我肚皮下拿出去!”

顧朝朝嘴角抽了抽,雖然舍不得大毛毯的軟和,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腳抽出去了:“有什麽了不起的……”

沈暮深嗤了一聲,閉著眼睛繼續睡覺。

顧朝朝不敢亂蹭了, 安分躲在他的毛發下,也很快睡了過去。山洞裏陰冷如舊,她卻因為沈暮深極高的體溫出了一層細汗。

然而翌日一早, 她還是凍醒的。

顧朝朝睜開眼睛,發現沈暮深已經去山洞口了,只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一堆灰燼旁邊。她坐起來搓了搓胳膊,忍不住抱怨:“你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, 等我醒了再走能少塊肉嗎?”

“肉?”沈暮深側目。

顧朝朝:“……”

兩人四目相對, 無言片刻後才發現彼此不在一個頻道,於是又各自轉開視線發呆。

不知過了多久, 顧朝朝聽到洞口毛絨絨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,只能認命地站起來:“我去給你找吃的。”

“你能找什麽,我自己去。”她的打獵技巧只有偷,沈暮深已經不指望她了。

他說完就要站起來, 卻被顧朝朝戳住腦袋:“別動,你得養傷。”

沈暮深不悅:“我可以……”

“你不可以,老實在家待著,我很快回來。”顧朝朝說完, 直接扭頭走了。

沈暮深幽綠的眼睛泛著覆雜,好一會兒才嗤了一聲:“這算什麽家……”

他聲音極輕, 走遠的顧朝朝沒有聽到。

她昨天出門找吃的時,在前方山林的峭壁上找到一棵果樹,上面長滿了鮮甜的野果。昨天為了偷兔子,她沒摘太多,今天看來是沒兔子可偷了,只能多摘點果子充饑。

顧朝朝嘆了聲氣,輕車熟路地來到果樹前。果樹長在峭壁,枝幹扭曲歪斜,很適合攀爬。她像昨天一樣小心翼翼地踩上果樹,雙手懸空地往前走了一步,盡可能不去看下方的萬丈深淵。

一陣風吹過,果樹顫顫巍巍,她也開始跟著搖晃。顧朝朝一陣心悸,深吸一口氣伸出手,艱難摘了兩個果子,然後轉身回到安全地帶。

反覆幾次之後,地上就放了十幾個熟透多汁的鮮果了。

顧朝朝擦一把汗,用外套把野果兜起來往回走,走到一半時突然聽到一陣吆喝聲。

又遇上獸人狩獵了!顧朝朝眼睛一亮,輕車熟路地跑過去,果然看到不遠處小十個獸人正在圍堵一頭野豬。

顧朝朝眼饞地看了眼豬,接著四下張望,終於看到了眾人堆在地上的戰利品。

她舔了一下嘴唇,悄麽麽走了過去,瞄準獵物堆最上面的山雞要出手時,突然感覺背後要一片發涼。她連忙收手,假裝無事地嘟囔一聲:“他們怎麽也不派個人看守……算了,我先幫他們看著吧。”

說完,故作淡定地坐下,然後‘不經意間’回頭,與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對上了。

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。

顧朝朝咽了下口水,幹巴巴開口:“你好。”

“你是誰?”少年直接問。

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:“我就是個路過的,順便做點好事。”

“不用,”少年顯然聽到了她的‘自言自語’,聞言直接擺擺手,“我就是看守獵物的人。”

“……啊,那就好,這邊有小偷,還是盯緊點好。”顧朝朝煞有介事。

少爺深有同感:“可不就是,我們昨天打來的兔子就被偷了。”

“還有人偷兔子?太過分了!”顧朝朝一臉痛心。

少年連連嘆氣,繼而又問:“你是什麽族的?”

“老虎。”顧朝朝一本正經。

“老虎啊!好厲害的。”少年驚呼。

“還行吧。”

顧朝朝客氣幾句就要離開,走的時候無意間露出了懷裏的果子,再次引來少年驚嘆:“是峭壁上那棵樹結的嗎?我很早之前就發現了,但因為果樹承受不了體重,就一直沒去摘,你好厲害,竟然能摘這麽多,是怎麽辦到的?”

“……就是攀著石頭辦到的。”顧朝朝怕多說多錯,又一次提出告辭。

“我能用一小頭野豬,換你的果子嗎?”少年羨慕地問。

顧朝朝果斷停下腳步:“你說什麽?再說一遍。”

“我能……”

“當然!”顧朝朝欣然同意,然後把所有果子都給了他。

少年受寵若驚:“給我這麽多?”

“水果而已,又不值錢,”顧朝朝擺擺手,“你以後想吃,隨時可以拿肉跟我換。”

顧朝朝說完怕他後悔,也怕其他圍獵的人發現,扛起地上那頭幾十斤的豬就走。少年見她扛這點東西都搖搖晃晃,不由得生出一分好奇:“你沒力氣嗎?”

“……當然有,我就是懶得用,這樣晃一晃對身體好。”顧朝朝說完,走得更快了。

少年又感慨一聲,學著她的樣子晃了晃身體,沒感覺哪裏對身體好。

顧朝朝做賊心虛,背著豬一刻都不敢歇,咬著牙跑到山洞門口時,一個大力把豬甩進去,自己直接倒在地上休息。

聽到撲通一聲,沈暮深睜開眼睛,看到面前的野豬後驚訝:“你會化形了?”

“……你看清楚,那特麽是野豬。”門口響起顧朝朝虛弱且無語的聲音。

沈暮深嗤了一聲:“玩笑都不懂?”

顧朝朝:“……”不好意思,不懂。

她休息片刻,才回山洞坐下。

“又是偷的?”沈暮深斜了她一眼。

顧朝朝不服:“就不能是我自己獵到的?”

“豬身上有撕咬痕跡,你幹的?”沈暮深反問。

顧朝朝嘴角抽了抽:“……拿野果換的。”

沈暮深聞言點了點頭。

顧朝朝不滿意他此刻的表現,於是仔細地講述了自己是如何逢兇化吉、又是如何拿一堆不值錢的野果換到野豬的,指望他能在聽完這些後,對自己刮目相看。

然而沈暮深只是嗤了一聲:“蠢貨。”

“又怎麽蠢了!”顧朝朝炸毛。

“甘甜的野果很難找,這種小型獵物卻只要是個獸人就能抓,”沈暮深說完停頓一瞬,“當然,劣等獸人除外,明明三個野果就能換一頭豬,你卻用了全部,蠢貨。”

……簡單來說,她就是做生意賠了唄。顧朝朝冷哼一聲:“行行行,我蠢行了吧,有本事你就別吃蠢貨換來的豬。”

“有本事你就吃生豬。”沈暮深反擊。

兩人對視一眼,一秒鐘後各自別開。顧朝朝負責去撿幹柴,沈暮深則分解豬肉。

許久之後,山洞內再次燃起篝火,分解好的豬肉在上面烤得滋滋冒油,兩個人都飽餐了一頓。

吃過飯,沈暮深繼續以狼形趴在地上修養,顧朝朝也擠到他懷裏取暖,吃飽喝足的沈暮深懶洋洋的,沒有拒絕這個跳蚤一樣的家夥。

山林裏總是遍布危險,顧朝朝這兩次出門雖然沒有遇到,但不代表外面的世界多平靜,所以寧願待在沈暮深臭烘烘的皮毛下發呆,也不願意多出門溜達。

可惜有沈暮深這個大胃王在,她不出去是不可能的。

一頭豬幾十斤,一個普通人少說也能吃半個月,可對於獸人來說就不夠塞牙縫了。顧朝朝已經感覺到了沈暮深的克制,卻還是兩頓就把豬吃完了,於是第二天,顧朝朝又踏上了找食物的路。

有了前兩次的經驗,她摘完果子就去那群獸人時常狩獵的地方,想要跟他們換肉,然而卻沒見到那群獸人。

顧朝朝無奈,只能帶著野果回去。

接下來兩三天,她都習慣性地走那個地方,想碰碰運氣找點吃的,結果每次都一無所獲。

“這是最後一次了。”顧朝朝深吸一口氣,又一次來到獸人們之前狩獵的地方。

還是一個人都沒有。顧朝朝眼底閃過一絲失望,剛要離開,身後就傳來一陣破風聲,她下意識躲開,一頭野豬嘶吼著朝她沖來。

顧朝朝腦袋都要炸了,驚呼一聲連忙避開,野豬一個拐彎,再次朝她撲來,顧朝朝扭頭就跑,卻撞在了樹上,腦門頓時被磕了一下,直接雙眼發黑跌坐在地上。

……這下完了,她要被豬弄死了。顧朝朝絕望抱頭,卻遲遲沒有疼痛感傳來。

她試探地睜開眼睛,就看到一只漂亮的豹子踩斷了野豬的脊椎,兩下就弄死了野豬。顧朝朝……顧朝朝更害怕了。

好在她沒有恐懼太久,豹子就化成了人形。顧朝朝定睛一看,才發現是那天跟她換肉的少年。

“我前幾天就該來的,結果一直沒時間,今天才有空過來,幸好遇見你了。”他不好意思道。

顧朝朝咽了下口水:“等我……幹嘛?”

“你那天給了我太多果子,我心裏過不去,所以想再給你點什麽,”少年說完,從角落裏拖過來一頭鹿,“這個給你。”

鹿還熱著,顯然是剛打了就拿來了。

顧朝朝眨了眨眼睛:“謝、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少年說完,對上她濕潤的眼睛,頓時臉有點紅,“我叫阿壯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顧朝朝。”顧朝朝略微回神。

少年重覆了一遍,臉更紅了:“你不是老虎嗎?為什麽剛才不化形?”

“……我故意的,裝作害怕,引野豬上當,你如果沒出現,我就直接殺了它了。”顧朝朝一本正經。

少年恍然:“這樣啊……你好厲害。”

“還行吧。”顧朝朝咳了一聲。

少年沒忍住笑了:“這裏野豬很多,你小心點。”

“嗯……嗯?我不害怕。”顧朝朝板起臉。

少年點了點頭,繼而說起別的:“這頭豬也是你的,你都帶回去吧。”

顧朝朝頓了頓:“那怎麽好意思。”

“沒事的,反正我們昨天收獲頗豐,暫時吃不了這麽多。”少年說道。

顧朝朝聞言也就不跟他客氣了,又掏了兩個野果給他:“你幫我扛吧。”

“好的。”少年開心地接過野果,直接左手一頭豬右手一頭鹿,抱著就跟她往前走。

顧朝朝見他這麽好說話,默默松了口氣,帶著他一路往前,快走到山洞時卻停了下來:“就放這裏吧。”

“不送到家嗎?”少年有點失望。

顧朝朝堅持:“不用,送到這裏就好。”

“好吧。”少年說完,見她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,頓時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。

顧朝朝目送他走遠,這才拖著豬艱難往山洞走,拖到山洞門口後,又回去把鹿也拖了回來,然後走到沈暮深面前邀功:“我是不是很厲害?”

“一身豹子味,臭死了。”沈暮深面無表情。

顧朝朝橫他一眼:“你知道個屁,要不是阿壯,我就死了。”

她激情回憶剛才的危險,沈暮深聽了半天,輕嗤:“不就是遇到野豬了。”

“……是!就是遇到野豬了,你非常不屑的‘小型獵物’,但我他媽差點死了!”經歷生死之後,還要面對這只高傲的狼,顧朝朝沒忍住爆發了。

沈暮深也沈下臉:“有了豹子,就來跟我吵架了?”

顧朝朝氣哼哼地無視他。

沈暮深冷笑一聲,也不再跟她說話,而是沈默地開始處理獵物。

獸人們有自己的一套保存肉的辦法,這幾乎是每個獸人都會的天賦,沈暮深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,就把所有豬肉都處理好了,一塊一塊的用奇怪的大葉子包裹,放在山洞陰冷處。

至於那頭鹿,由於在上面聞到了濃郁的豹子味兒,他直接無視了。

顧朝朝瞇起眼睛:“你把鹿也處理了。”

“我不。”沈暮深冷聲道。

顧朝朝氣惱:“處理了!”

“不!”

顧朝朝冷笑一聲:“那頭豬也是他打的。”

大狼臉頓時黑了。

顧朝朝扳回一城,心情頓時好了起來,但拿著打火石試了幾次都失敗了,最後只能在沈暮深嘲諷的視線裏放棄。

由於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,兩個人正式陷入冷戰,以至於守著這麽多肉,卻連晚飯都沒吃。

天色漸漸黑了下來,顧朝朝蜷著手腳坐在幹柴上,一直不去沈暮深懷裏,山林一到晚上便溫度下降十幾度,冷得她手腳發硬。

這段時間已經習慣給某人捂腳的沈暮深,此刻也是心浮氣躁,本以為她不來自己會睡得更好,結果現在卻一點睡意都沒有。

僵持許久,他沒好氣先開口:“過來睡覺!”

“肚子餓!”顧朝朝同樣語氣惡劣。

沈暮深磨了磨牙,到底還是起來打火了。

隨著篝火燒起,顧朝朝又提要求:“我要吃鹿肉。”

沈暮深冷嗤一聲,三兩下把鹿拆好,直接整個上架烤。

香味很快彌漫,顧朝朝挪到他身邊坐下,悄悄倚著他厚實的皮毛取暖。沈暮深就當沒看到,只是板著一張狼臉繼續烤肉。

許久,肉熟了,兩個人頭對著頭開始分吃。

一連兩三天都是野果充饑,一狼一人早就餓得不行了,這會兒雖然都板著臉,卻吃得一個比一個快,很快篝火熄滅,骨頭丟出山洞外,顧朝朝也重新鉆進了沈暮深的皮毛下。

“別蹭我。”沈暮深不高興。

“沒蹭!”顧朝朝回嗆。

沈暮深冷哼一聲將人抱住,顧朝朝調整一下姿態,也反抱住他,折騰了一天的一人一狼相擁而眠,連夢裏都在跟對方吵架。

睡到後半夜,顧朝朝突然燥熱煩悶,哼哼唧唧許久後被一只爪子掐住了手腕。

她猛地驚醒,對上一雙綠眼睛後先是一楞,接著松一口氣:“幹嘛?”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沙啞。

“鹿肉吃多了。”沈暮深不高興。

顧朝朝一頓,才發現此刻的他精神百倍。

嗯,各種意義上的精神百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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